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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帝浏览的花园
“那天晚上,睡在帐篷里,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。梦中我又回到了那片被高山环抱的童话之地——木里。它是如此的美丽与安详。我还梦见中世纪的黄金与富庶,梦见涂着黄油的羊肉和松枝火把,一切都是那样安逸、舒适与美好。”——(美)约瑟夫·洛克
整整85年前的1924年,有一个叫约瑟夫·洛克的美国学者,跟随着一伙赶马人,悄然来到了万山丛中的木里。
木里,在四川境内横断山脉深处,与泸沽湖仅一山之隔。
木里在藏语里的意思是美丽、辽阔、深远。由于大山的阻隔,以及山道超乎想象的艰险,木里在外界的传说中一直是神秘的。换句话说,惟有像雪山之上展翅翱翔的鹰一样地俯瞰,才能感受到在这片神的土地上,大自然是多么的雄伟壮丽。
一年前刚刚谋到美国国家地理学会云南探险队队长的洛克,在云南丽江逗留期间,很容易听说了永宁附近有这样一个神秘之地,便魂牵梦萦想去看看。他先给木里王去信,客气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愿,却被木里王婉言谢绝。执拗的洛克还是决定要去木里,而他的几个纳西族助手早已心知肚明这个美国人性格倔强,眼看年关迫近,也只得很不情愿地跟着他,上路。
“以前,还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神秘地区的报道,过去100年中曾经到过这个地区的欧洲人也屈指可数。
两年前,我曾经派人给木里的喇嘛王送去一封信,告知我很想在几周后动身前往木里。这个从未离开过木里的喇嘛王非常有礼貌地给我回了一封信,告之我最好还是不要去。因为在木里地区有很多土匪,他却不能提供足够的安全保障。
我非常尊敬木里王的良好愿望,所以那个时候并没有成行。但是到了1924年1月份,即中国新年(春节)的前一个月,我决定率队进入木里,对这个神秘且文明的地区进行一次探险 。”
1924年1月中旬,一个寒冷的清晨,在玉龙雪山脚下一个名叫雪嵩村的地方,寒冷的北风卷起片片雪花漫无边际地落下来。几个纳西小伙子早起开始准备骡马和行李。直到天已大亮,洛克马帮的11匹骡子和3匹马正准备出发,丽江的官员派遣护送的10个士兵,才姗姗赶来。望着几个稚气未脱的士兵,和几条快散架的奥地利步枪,洛克大失所望,只是挑选了其中6人,和他的随从一道匆匆出发。
几乎是一个上午,西北风都刮得特别猛,马帮在逼人的寒冷中沿玉龙雪山东麓踽踽前行。这是通往永宁的必经之路,洛克和他的纳西小伙子们两年来曾几次到这些地方采集植物标本,但冬天的干海子枯黄的景象,很难使人想起夏天的繁花似锦。和变幻无常的天气一样,洛克对木里的了解也仅仅是抽象的地理概念。从地图上看,丽江距木里只有100多英里,但据说,至少要在崇山峻岭间长途跋涉11天,才能到达木里。
显然,洛克的心情也随着山路的曲折而跌宕起伏。
他时而闲情逸致欣赏沿途美丽的自然风光:“从这里眺望丽江的雪域景色,真是美不胜收,特别是像城垛子一样的玉龙诸峰的无限风光更是令人为之倾倒。我们后来在山顶上的一间小木屋里过夜。太阳落山后,灿烂的霞光从山垛间倾泄下来,雪峰像一条冰清玉洁的蛟龙浮游在空中,而深谷中则弥漫着白茫茫的迷雾,满月的银光映照着清冷的雪峰和冰川。”
他时而对高山峡谷中崎岖的小道深感险恶:“道路很差,小道上的石灰石像刀片一样地锋利。”“旅程是艰难的,我们不得不在荆棘丛中以及岩石上蹒跚而行。”
历时5天,洛克一行到达永宁。永宁土司热情款待了他们,他们此时也才得知老木里王已经死于水肿病,他的弟弟即位才4个月。新木里王为人更加和蔼。从永宁到木里的路崎岖难行,更加艰险,绕过泸沽湖那汪清澈的湖水,爬过高高的山峰,才到达永宁与木里交界的一个小村子,而这里距木里王的大寺,还有两天的路程。
“当雪停的时候,我们已经在海拔15000英尺的地方了,这时太阳已经出来,照在我的身上,比先前觉得暖和了一些。在我们右侧,是一面峭壁,冰柱从峭壁上垂下,像一串串珍珠似的,在阳光的照射下,闪闪发亮。我们继续下行,看见一个很深的山谷,木里河从山谷中流过。我的一个士兵用手向北方指着,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远眺而去,木里便坐落于一个小山的山脚下,正沐浴在阳光之中。”
洛克的马帮进入木里时,正是天寒地冻的隆冬时节,风雪弥漫,马踏无痕。在山间的大草甸里,四边为苍天的古木所环绕,一队人马突然从密林中飙了出来,挡住了洛克的马帮的去路。这20多个人穿着红色的长袍和金黄色的袈衣,一个飞扬跋扈的喇嘛走上前来让洛克的马帮快些让路,因为木里王的王兄马上就要路过。没想到血气方刚的纳西小伙并不买账,大喝一声:“滚开,我家老爷在后面。”狭路相逢勇者胜,慑于对方的气势,开路的喇嘛打了一个友好的手势,于是双方居然相安无事地各走各的道。
经过两天艰难行程,洛克一行翻越到一个关隘,挂满松萝青苔的云杉和杜鹃,使得群山显得十分寂静。惟有雪风刮过,才惊起一片喧嚣。行走在深峡中,一个护送的士兵突然指着远处兴奋地大叫起来。洛克举目望去,在高原清透冷冽的空气中,一座城池好像海市蜃楼般从雪后的荒原中浮现出来。
——呵,那就是木里!
20世纪20年代初,也就是洛克初次探访木里时,整个木里境内有18座喇嘛寺,其中三大寺也即木里王的衙门,分别是木里、枯鲁和瓦尔寨。规模最大的木里大寺,有前后两座巍峨大殿和一座小殿,殿宇呈东西向依山势排列。据传,建寺前曾有一小经堂,因被焚,始由木里大喇嘛松登桑波主持重建,历时12载,于1661年(清顺治17年)竣工后,命名为嘎登喜祖·郎巴吉尾领。殿宇均为木石结构,高20余米,毗连山坡上340间僧房,蔚为壮观。木里寺有僧人700多,枯鲁有寺僧300人,瓦尔寨有寺僧270人,也就是说,那时的木里境内寺僧有上千人之多。
木里面积有多大呢?我们现在无法知道洛克是怎么得出木里总面积的,因为那时滇、川、藏的交界根本没有一张准确的地图。洛克写道:“木里王统治着一块方圆9000平方英里的地域,比马塞诸塞州略大,但只有22000名诚实谦卑的人民。”
洛克后来在美国《国家地理》杂志发表文章时,有两张木里全景的照片,其中一张是远眺理塘河谷的壮丽景色,木里大寺像一个白色的亮圈,影影绰绰地斜放在半山坡上;另外一张是大寺挺拔屹立的近景,说明文字写道:“虽然没有北京皇宫那种宏大巍峨的气势,但木里王宫殿的正门高耸,依然显示着王权的神圣与威严。”
然而,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峡谷中,统治这宗教和精神圣殿的人又是谁呢?
“喇嘛王大约6英尺高,穿着刺绣的天鹅绒藏靴,他30岁左右,有一副大骨架。他的头很大,颧骨很高,前额很平。他略显肥胖,没有什么肌肉,因为他几乎从来不锻炼和从事任何体力劳动。他的气质高贵,表情和蔼,笑声柔和,手势优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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