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志

[新疆 伊犁] 肖尔布拉克--赛里木湖、薰衣草

已有 1789 次阅读2013-8-31 21:03 |系统分类:游记| 赛里木湖, 薰衣草, 布拉克, 衣服

 

 

  清晨六点钟,毡房里一片漆黑。

 

  我摸着黑淅淅索索的换衣服——睡袋两侧的人依旧睡得鼾声沉静,完全没有能被吵醒的迹象——一点儿不觉得冷,但犹豫了一下,还是听话把抓绒套在里面,踢拉着鞋打开房门看了看天空。

 

  我回头小声对已经翻身坐起来的River说:没问题,有日出可看。

 


  第一天傍晚,在湖边冻得筛糠似的等日落,等到大把聚光灯般的耶稣光一柱一柱的把湖面染成金箔般的颜色,等到天空每朵云都镶了金边,却依然没看到传说中的那枚染红整片天空的夕阳。


  王哥坐在车里等着我们,看着我哆哆嗦嗦爬回车里,手僵到几乎按不了快门,然后看似漫不经心的拎出他的相机,不无得意的说:看我上一次来时拍的照片!

 

 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:我不在乎,这才头一天,何况我从来不跟老天爷讲条件。


  天际线上闪烁着温暖而明亮的红色,湖水宁静得仿佛被冻住,反着天光,暗灰色的云影一块块的倒映在水中。

 

  露水很重,踩在草丛里脚下软软的,小跑着爬到后面的小山上,很远就看到山顶几丛人影晃动。色友,色友……我打包的最后一秒钟,把三脚架重新掏出来扔回了它原来的角落。不是相信自己的手持能力,而是依旧相信最美的风景都是用心看到的,而不是相机——我希望自己永远可以是当年那个兜里揣张卡片机就去西藏的人。

 

  天边一缕薄如蝉翼的云被勾出一丝闪亮的金边,湖水变成奇异的冰冷的粉色。

 

  小时候被那篇著名文章诱导的,一直觉得朝阳应该是“从地平线上跳出来”的,最好跳出来之后还颤巍巍的如同马上要磕破了的生蛋黄——后来自己开始写字才知道,用笔说话的人太容易信手拈来的删改情节和修正记忆,哪怕是善意的——其实每一次日出时的朝阳更像是熔岩般流动的液体,都是一丝一丝的从天际渗出来的,闪亮而夺目。尤其是她的第一缕光芒,简直如同刺穿暗夜的灯光。爱极了这种不知下一秒钟何时来临的等待,霎那间整个内心都被点燃了似的。所以,我无论看多少次,这个瞬间我都会忍不住叫出声儿来……

 

  山坡的不远处,那些沉默无声的大炮筒旁边,一个姑娘把她的鲜红小卡片支在一支细脚伶仃的小脚架上,自己跑到镜头迎着阳光前玩儿起了自拍,各种high。这才是真正的快乐的旅行者。

 

  草丛里各种小野花在阳光里晃动着,戴着一串串的露珠,闪耀着就像开满繁星的夜空。我的冲锋裤从小腿彻底被露水打透,湿到脚面。朝阳升起,天光大亮,湖水和天空重回澄静的蔚蓝色。

 

  给你打电话来着,看日出,怎么没接?我问渺渺。

 

  啊?什么时候?姑娘睁大眼睛迷茫的掏出手机……

 

  一边是光影憧憧的云杉林,一边是湖水,我们的车从开满鲜花的草原上穿过。

 

  伸向水里,有一处细而弯的沙洲,环在一片水湾中,水面浅而宁静,呈现出层层叠叠的绿色。公路边停着辆卡车,有工人正来来往往的搬着东西。沙洲的尽头,几只纤细的白色藤椅很扎眼的摆放在那儿,水中清晰的倒影。

 

  马尔代夫。王哥把车停在卡车后面,指着那片盈盈的水面。什么什么呀,牵强附会。我拎着相机下车,一边说。不像啊?都这么叫。不是不像,我的意思是说,马尔代夫有什么好?干嘛非和它比?

 

  水边除了正在拆卸家具的工人,根本没有游客。水面宽广,清可见底,细密的小浪花一层层缓慢的冲到岸边,冲刷着银白色的沙粒。——这椅子拍出来真好看……你们这是干嘛呢?我问一个正好经过我身边的工人。拍广告吧,我也不知道。他背上扛着一只躺椅的大垫子,微微停顿了一下。

 

  往回走,远远的看见王哥双手正拎着个什么站在太阳地里,再走近点儿,是我的冲锋裤!哥!求你了!我笑得几乎趴地上,小跑过去一把想抢过来。早上干嘛去了这是?怎么这么湿?帮你晾晾啊。我还能干嘛去?看日出啊上山。叫你们谁都不起!

 

  刚才那首歌挺好听的。我说。——在路上,你虽不知司机师傅们会不会放音乐,但你肯定知道一开mp3,能听到的会是什么。他们开车听歌大多并不是因为喜欢,只不过是需要有个声音来冲淡一下长途奔袭的寂寞和困倦罢了。所以我不能要求人家停止,就只好经常把耳朵调到自动过滤状态……不过这次没问题,因为控制键在我手里。刀郎啊。王哥说,没听过?……呃,没有吧。

 

  这歌是当年他给新疆的一个酒厂写的广告,后来一下子传开了,那会儿全新疆的酒鬼都会唱。——一看你就是酒鬼,觉得好听?

 

  切……我倒回去想再听一遍,这歌叫什么名字?

  

  肖尔布拉克。

 

  阳光在大朵的白云之间穿行,路一直朝着前方白雪覆盖的山峦延伸。

 

  ——有人说,高山上的湖水,是躺在地球表面的一颗眼泪。

 

  赛里木湖,就是镶嵌在北天山腹地的那颗眼泪。

 

  你特喜欢那电影,老D在后座忽然说,是不是就叫……肖尔布拉克的救赎?

 

  ……%¥#·—*@_@ 晕!

 

  那叫肖申克的救赎好吗?

 

  听起来差不多嘛。

 

  我笑了。那电影,只要想想,仍觉得美好。多希望这条路,通向的是Andy的那片海洋……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  霍尔果斯口岸回来的路上,路牌上写着4225-G30。王哥问我们:知道这是哪儿吗?

 

  这儿没什么的呀,我四下环顾,旷野里只有大片低矮的小村庄掩映在一排排蹿天杨的树林中,不该是什么景点吧?

 

  这里就叫柯克达拉。

 

  我下意识的哗哗的摇着手机——不过我一点儿也没抱怨,这边能有网络信号已经在我意料之外了。。。

来看!我把好容易打开的图片杵到王哥眼前,我要看这样的薰衣草。

 

  王哥开着车,迅速瞄了一眼。这是哪儿拍的?不是新疆吧?

 

  网上说是啊

 

  这你也信……头几年还有种这么大片的,不过,应该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吧?他轻描淡写的说,这两年没人种了。

 

  为什么?

 

  不为什么啊,种别的更好种也能挣钱的农作物了去呗。你们来旅游的看了有什么用?人家又不挣钱,好好的花田还被那些游客踩得一塌糊涂。

 

  我不是“来旅游的”……想辩驳,却实在无言以对。

 

  大概除了新疆,全世界都没有这样的地名了——65团,从霍尔果斯回来的路上,公路两边有的人家把房子涂成了鲜艳的紫色,房前屋后,已经出现了一片片紫色的花田,面积都不大,掩映在小树林里。

 

  这片是他家的,你们去看看……小心别踩了人家的花。王哥把车停在一条小路的树荫下,下了车径直走到树下和一个躺在藤椅上的男人去聊天了。

 

  遇到这片薰衣草的时候,是下午五点钟。

 

  在伊犁,这是相当于北京两点钟的正午。天空一丝云都没有,阳光晃得我完全睁不开眼睛——这是最不适宜拍照的时间,花田里的花在阳光的直射下给我一种被笼罩着一片灰色雾气的错觉。

 

  和赛里木湖一样,我从没期待过伊犁像什么普罗旺斯,每一处风景都无可替代,无须比较,更何况是我的新疆。

 

  我顶着大太阳沿着窄窄的田埂想走到花田的尽头——尽管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侧逆光,但也要去看一眼。然后……

 

  我朝着被晒得无处招架,正准备回车里的渺渺大声叫道:渺渺!快来!

 

  姑娘跑回来,我指着田埂外一大排一人高的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绿油油的草丛。

 

  回到车上,我把从那丛植物之上摘下来的几片叶子放在仪表板上,王哥,意外收获哦。

 

  这是什么?他一连茫然的问。

 

  你居然不认识?我简直不敢相信。

 

  ……真的假的?!王哥惊奇的睁大了眼睛,又疑惑的拎起一片仔细端详:这东西,好像这里的路边到处都是啊。

 

  所以新疆真是个好地方呀,连大红花也能满草原的开着没人去管啊。

 

  你怎么会认识这个?他缓过神来,依然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问道。

 

  我把叶子放到前面仪表板的台面上晒着,眨着眼睛开心地笑了:你终于知道我不是好人了吧。

 

  Mp3里那个低沉沙哑的男生正在唱着:等到千里雪消融,等到草原上送来春风……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握手

雷人

鲜花

鸡蛋

路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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